第(3/3)页 笔画歪斜,却力透石缝。 写完那一瞬,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扎进脑髓,记忆如潮水般倒灌:那些被强征入伍的百姓、那些因伪药暴毙的伤兵、那些被“肃清妖言”之名活埋于乱葬岗的医者……全是他的沉默换来的血债。 “够了。”他喃喃,眼中滚下热泪,混着血水流下脸颊。 他猛地抬手,一把扯下颈间铁环! 皮肉撕裂,喉管断裂,鲜血喷涌而出。 他仰面倒在雪中,喉咙发出咯咯声响,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。 但他还有手,还有心。 他用尽最后力气,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——玄黑为底,龙纹盘绕,正是肃王调兵的密令“龙渊令”。 他曾视此物如命,如今却只觉它肮脏至极。 他爬向碑根,指甲抠进冻土,一寸一寸挖出个小坑,将玉符埋下,再以残血覆土,轻轻拍实。 “……该说的,我说不了。”他望着碑顶残阳,瞳孔渐渐涣散,“但你说的……我会让天下听见。” 话音未落,一阵微风拂过,碑旁几株碑草轻轻摇曳,叶片如指尖般拂过他的脸庞,温柔得仿佛回应一个迟来的忏悔。 那一刻,天地静了一息。 而在百里之外的医门山门前,云知夏独立风雪之中。 她披着素白大氅,身形瘦削,脸色近乎透明,可脊背挺得笔直,如同不折之刃。 她望着南方滚滚而来的尘烟,旌旗猎猎,杀气冲霄。 肃王亲率大军压境,旗上八个大字刺目惊心——清妖言,正天纲! 她没动,只是缓缓取出一只青铜沙漏,七粒金砂悬于顶端,熠熠生辉。 手指轻拨,第一粒金砂无声坠落。 “七日。”她声音很轻,却稳如磐石。 陆承武站在她身侧,握刀的手青筋暴起:“你真要以残躯迎战?他们来了五万铁骑,还有太医院供奉的‘言药金身’秘术——那是能篡改天地感应的东西!” 她微微侧首,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:“所以他才怕我活着。” 她望向远方,目光仿佛穿透风雪,落在那支浩荡军队的核心。 “他们以为,堵住一张嘴,就能让天地闭眼?” 她抬起手,指尖指向南天,一字一句,清晰如裁决落下: “现在,轮到我说——‘你当闭嘴’。” 话音落,天地忽静。 风止,雪凝,连远处奔腾的马蹄声都似被无形之力掐断了一瞬。 下一刻,狂风骤起,卷起漫天白雪,如千军万马列阵相迎。 而她转身走入风雪,身影渐远,却留下一道不可违逆的意志,在这苍茫人间扎根疯长。 高台之上,一人立于金辇,玄袍加身,手握丹瓶。 他盯着北方那座燃烧着金光的医律碑,眸中怒火与疯狂交织。 他缓缓打开瓷瓶,倒出最后一粒金丹,通体鎏金,隐隐有龙吟之声。 “孤为天子……”他低语,嘴角扬起诡异笑意,“言出即法!” 第(3/3)页